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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和解的正义价值探析 摘要刑事和解制度是加害人与被害人直接对话协商解决刑 事纠纷的方式，它具有公平价值、效率价值、节约司法资 源等多重价值，以恢复正义理论、平衡理论、叙说理论为 三大理论基础，并以正义价值为核心价值。司法正义是一 种矫正的正义，而刑事和解的正义价值就是对矫正正义的 矫正，它的正义是“和谐的正义”，是“无害的正义”。 但是，刑事和解从其产生开始就存在价值瑕疵，其在刑事 司法实践中存在诸多的缺陷，为了避免它的缺陷所带来的 弊端，我们必须构建一套科学合理的刑事和解制度，要明 确界定刑事和解案件适用范围与适用刑事和解的前提条件， 并且从程序上完善刑事和解制度的监督制约机制等。 关键词刑事和解 正义价值 被害人 价值瑕疵 作者简介：刘武剑、程廷霞，福安市人民检察院。 中图分类号：D9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0592(XX)06-010-03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以来，世界各国的政治、经济、 文化迅速发展，社会的高速发展，对刑事诉讼人权保障提 出更高的要求，于是西方国家的被害人保护制度也随之兴 起，人们开始对传统刑事司法模式下被害人权益忽视的反 思及对监狱行刑制度弊端的认识，使得被害人与被告人直 接对话协商的机制刑事和解制度成为刑事司法实践中 的焦点。刑法的轻刑化趋势也影响了我国的司法进程，一 些学者纷纷提出刑事和解的建议和意见，刑事和解制度所 折射出来的现代性民主和法治的普适性观念价值，使我们 在当今法治现代化的进程中，再也不能忽视它的作用。 “作为犯罪处理模式，刑事和解促成政治国家与市民 社会之间、加害人与被害人之间、社区与犯罪人之间达成 和谐关系，其核心价值是实现和谐正义。” 豍刑事和解 制度具有公正价值和效率价值等多元价值，但这些价值的 基础则是恢复正义。恢复正义就是说重建被犯罪所破坏的 加害人、被害人和社会之间的正常利益关系，它追求这三 者之间利益关系的全面平衡。本文将深入探讨刑事和解制 度的正义价值：第一部分，刑事和解制度概述，本文将其 与我国古代刑罚制度中的赎刑制度进行比较，从契约精神 的角度加深对它的理解；第二部分，剖析它的核心价值 正义价值，从加害人、被害人和社会三者之间的利益关 系出发，分析其对这三者关系的影响，从而使我们对其正 义价值有一个感性的认识；第三部分，刑事和解制度构建 的可行性，在第二部分分析的基础上，提出完善我国的刑 事司法实践中刑事和解制度的构思，进一步深化对正义价 值的理性认识。笔者认为刑事和解制度所具有的正义价值， 必须用司法实践来证明，从而发现它存在的缺陷以及价值 之间的冲突，我们才能及时的采取补救的措施，最终使其 更加完善。 一、刑事和解概述 刑事和解的概念 关于刑事和解的概念，目前大多数学者主要借鉴西方 的现有研究成果来理解，它的基本内涵是：在犯罪发生后， 经由调停人的帮助，使得被害人与加害人直接商谈解决刑 事纠纷，其目的是为了恢复被加害人所破坏的社会关系， 弥补被害人所受到的伤害，以及恢复加害人与被害人之间 的和睦关系。 豎它的英文原文是 victim- offendermediation，直译是加害人与被害人的和解，即是 在犯罪发生后，在第三方的帮助下，加害人与被害人直接 进行协商，加害人以通过向被害人道歉、赔偿被害人的损 失、进行社区服务等非监禁行为，使得被害人因为犯罪所 遭受的物质、精神损失得到补偿，并最终得到被害人及其 家属以及社会的谅解的一种刑事纠纷解决方式。 刑事和解与以金赎刑 赎刑制度是中国古代刑法发达的体现，它起源于夏代， 说文解字中：“赎，贸也，”“质也，以财拔罪，” 尚书舜典：“金作赎刑”，“汉始改用黄金，但少 其斤两，令与铜相敌”。可见，赎刑是一种替代刑，它以 财物折抵刑罚。刑事和解与赎刑制度最根本的区别是：刑 事和解是加害人与被害人之间的直接对话协商解决刑事纠 纷，但古代的赎刑是加害人与司法机关之间的利益妥协， 受害人并没有参与到这种私权与公权的交易当中来，犯罪 人以财产冲抵刑罚，但是其财产并非用以补偿受害人，而 是交给国家充作国家的财政收入，对被害人的补偿与否并 不影响对犯罪人的刑罚。 豏 二、刑事和解制度的正义价值 刑事和解的正义理论 当前关于刑事和解价值的学说，迄今最全面的是美国 犯罪学家约翰R戈姆在刑事和解计划：一个实践和理 论构架的考察一文中所提出的“平衡理论”、“叙说理 论”与“恢复正义理论”。平衡理论代表了以个体的、竞 技场末端的心理为基础的解释模式。 豐这一理论是以被 害人在任何情形下何为相对公平、何为相对正义有其自己 的合理期待为前提条件，当被害人的利益受到损害时，所 期待的公平与正义被打破时，被害人倾向于选择一种最为 简单的且能帮助他们恢复原来的利益的那种策略与司法技 术。 叙说理论是作为一种心理治疗方式，主要在于给被害 人向突然介入其叙说过程的人讲述其受到伤害的机会。叙 说的过程是人的心理架构重新整合的过程，刑事和解的过 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是叙说的过程，被害人与加害 人的直接协商，就是被害体验的叙说，使得受到伤害的人 在发泄自己情绪的同时根据他们故事中新的人和事物重铸 自我。在一定意义上，刑事和解程序的叙说体验也是恢复 正义的一种路径。 恢复正义理论是指以康复、重整、和对正义的整体观 念为基础的早期社会规范来重构对犯罪行为的当代回应， 这种理论强调的是犯罪不仅仅是对法律规范的违反，对政 府权威的侵犯；犯罪也可以被理解为是对多方面的伤害， 包括对被害人、对社会、甚至对犯罪行为人本人的伤害。 刑事和解制度体现正义以追求全面的平衡：对被害人而言， 修复物质的损害、治疗心理的创伤，使财产利益和精神利 益同时得到补偿；对加害人而言，通过向受害人、社会承 认过错并承担责任，在确保社会安全的前提下交出不利益， 使得加害人能合理适当的回归到社会中，从而恢复过去的 平衡；对社会而言，受到破坏的社会关系得到加害人与受 害人的共同修复，从而恢复了社会系的稳定与和谐。 其中恢复正义理论得到大多数学者的认可，笔者认为， “平衡理论”、“叙说理论”、“恢复正义理论”三者的 所论述的角度不一样，“平衡理论”、“叙说理论”是从 某个侧面来分析刑事和解制度，平衡理论从被害人对公平 正义的合理期待的维度出发，叙说理论以叙说被害体验以 实现心理宣泄的方式为主线，这二者实质上是一种微观的 正义。而恢复正义理论则是宏观的正义，全面评价剖析刑 事和解制度的价值。刑事和解的正义价值具体体现在以下 三个方面： 首先，有利于被害人社会主体地位的回归。被害人是 刑事犯罪的直接受害者，但在传统以国家为本位的刑事司 法实践中被害人的权利往往无法得到足够的重视。刑事和 解强调被害人的自主权，享有与加害人对等的权利，则意 味着被害人的私人权利在公法领域得到扩张，“这种主体 地位的回归，避免了传统公诉机关越俎代庖，报复的满足 感不再是被害人唯一的收益，被害人利益实现也不再只是 社会利益实现的附属品，从而使法的公正价值有了更确切 的内涵。” 豑正如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说“欠债还债 就是正义”，被害人在刑事犯罪中所遭受的损害得到弥补， 那意味着他的权利得以恢复，那么这基本实现了我们人类 生存法则的正义。 其次，尊重人权，保障加害人的权利。加害人是刑事 犯罪的始作俑者，他的行为触犯了法律，损害他人的利益， 损害社会的利益，刑罚作为否定犯罪的一种措施，其实它 亦是一种恶，对于犯罪人来说，实行一种恶而接受另外一 种恶，那么是否就是正义的体现呢，这存在争议。传统的 刑事惩罚是一种消极的责任追究方式，是原始社会同态复 仇的进化，但是它极易忽略加害人作为社会成员所享有的 基本权利，如自由权、平等权等，也没有为加害人回归社 会，为社会创造价值的可期待性提供应有的空间。刑事和 解制度是一种司法性恢复手段，加害人在与被害人直接协 商解决刑事纠纷时，是以自愿、平等为前提条件的，因此 双方在协商过程中，加害人会深刻的感受到罪恶感、赎罪 感，从而防止自己再次走上犯罪的道路。 最后，有利于社会关系的修复。在传统的司法观念中， 犯罪是对法律规范的违反，对政府权威的侵犯，对犯罪人 的责任追究只能由国家进行，不允许私人权利的介入，作 为刑事犯罪中的被害人的作用被弱化，而在有些案件中， 加害人与受害人的纠纷是由于邻里关系、琐事纠葛等民事 纠纷引起的，加害人的主观恶性小，社会危险系数低。电 影秋菊打官司里的秋菊一家人与村长的矛盾就是熟人 之间的矛盾，秋菊的困惑虽是对刑事司法制度的无知，不 过，这恰好说明了传统的司法实践的缺陷，它以自己的底 线为标准来束缚人们的行为规范，却没有充分的考虑到加 害人、受害人以及社会在刑事纠纷中的各自需求。刑事和 解制度打破传统司法实践模式，以受害人、加害人的意思 表示为主，充分发挥他们在刑事矛盾中的能动作用，使他 们在相互的协商、磨合中化解矛盾，利用刑事纠纷当事人 来共同修复被犯罪所破坏的社会关系。 正义价值衍生的其他价值 刑事和解的核心价值之正义价值，它给了加害人、受 害人与社会以适如其份的答案，满足不同的要求，实现三 者之间利益的全面平衡。但在正义价值的内涵中还包含着 公平价值与效率价值。 1刑事和解的公平价值 刑事和解的公平价值以其对被害人、加害人及公共利 益的全面保护为基本内涵，追求加害人、受害人和社会三 者之间利益的恢复，它以被害人利益保护为核心理念构建 而成，同时兼顾犯罪嫌疑人及公共利益的保护。在刑事和 解过程中，受害人的权利修复是以自身的权利遭受到的损 害程度为底线的，他获得的补偿是在被加害人破坏的权利 范围内，不能超过加害人造成的不利益，否则，对于加害 人来说是不公平。同时，加害人的赔偿应该能够满足受害 人对公平正义的合理期待，使得被破坏的利益及时以另一 种方式进行替代补偿。此是刑事和解的正义价值所衍生出 的公平价值。 豒 2刑事和解的效率价值 刑事和解的效率着重体现于提高个案的诉讼效率、刑 事司法的整体效率以及司法资源的节约。那些适于采用刑 事和解制度的案件，如果当事人同意和解，那么司法机关 就可以不采用刑事案件的基本程序，只需审查和确认和解 协议的真实性、合意性与合法性，这样就可以大大的提高 刑事纠纷的处分效率。另外，司法机关适用刑事和解快速、 合法、有效地解决了社会上的大量轻微案件，有效地解决 大量轻微案件的责任归属问题，就可以集中有限的司法资 源，使重大犯罪案件及时得到解决，这样便提高了司法机 关对这些案件的办案效率。 豓这既发挥刑事司法制度的 积极性，提高刑事司法的整体效率，也是在为刑事司法制 度开源节流。 刑事和解的价值瑕疵 刑事和解制度试图在刑罚制度之外探讨有回旋余地的 纠纷解决机制,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刑法的命令性、工具性,有 助于软化刑法的强制性， 豔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阻碍 刑罚目的的实现，软化刑法强制性的后果很可能削弱刑罚 的威慑力，影响刑罚功能的发挥。虽然刑事和解制度具有 以上的消极作用，但是我们不能以此来否定它的积极影响。 总之，刑事和解适用于刑事司法实践中，是世界刑法轻刑 化的趋势所致，我们当前应该重点考虑如何通过科学的制 度设计来弥补它的价值缺陷，协调它与传统刑事司法观念 的冲突。 三、刑事和解价值缺陷的弥补 为了实现刑事和解的正义价值，避免刑事和解在司法 实践中产生负面影响，最佳的途径是立足当前我国的刑事 司法制度现状，建立一套相对合理的刑事和解制度。 合理界定刑事和解案件适用范围 刑事和解案件适用范围的界定是至关重要的，适用的 案件范围是程序上启动刑事和解制度的前提条件，但目前， 理论界对适用刑事和解的案件范围意见不统一，有学者认 为刑事和解案件范围要有限制，目前司法改革阶段刑事和 解不适用于死刑案件等严重案件。 豖还有学者认为只要 是有受害人的刑事案件均可以适用刑事和解，但在实施上 有一个渐进的过程。目前只是轻微案件，但日后可以扩大 到所有有自然人受害人的案件，甚至可以包括黑社会案件 等。笔者认为刑事和解制度毕竟涉及到整个社会的公共权 利，是公权力对私权的让步，所以它的适用案件范围应该 明确地予以界定，不能太大，范围界定过宽会导致刑法的 虚无主义，违背刑罚的罪责刑相适应、适用法律一律平等 原则，导致削弱刑罚强制性的结果。因此，应当将刑事和 解制度的案件适用范围界定在未成年人犯罪、轻微刑事案 件和告诉才处理的案件上。 适用刑事和解的前提条件 首先，适用刑事和解必须基于加害人与受害人双方的 自愿，受害人具体明确。其次，案件双方对案件事实无争 议，既是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再次，加害人自 愿真诚的认罪悔过，不以以降低刑罚标准作为赔偿数额的 条件。 明确刑事和解的主持人，加强对刑事和解的监督 对于由谁来担任调解人，我国学界亦有不同的意见， 有的从理想角度看,刑事和解应由控辩双方之外的第三人主 持； 豗有的认为刑事和解的主持者中介与检察机关都可 以主持和解。从节约司法资源的角度来说，检察机关来主 持和解是比较科学的，检察机关是国家公权力的实施机关， 它介入到刑事和解过程中，防止公权力被私权过度渗透， 而且它的专门司法机关的身份可以免去组建中立的专业化 的刑事和解的中介机构的成本。检察机关主持和解，一是 了解案情，效率很高，对于发达地区，提高办案率是现实 的考虑。二是和解的前提,是司法机关做出承诺从轻处分， 否则和解效率普遍低下。三是会防止可能的赔偿显失公平 的情形。 建立加害人刑事和解后再犯罪的处罚措施 刑事和解后，如果加害人在刑事和解后再次犯罪，既 侵犯了受害人的信赖权也破坏了社会的信赖利益。而且， 加害人的再犯罪正好说明刑事和解制度恢复与重构社会秩 序的失败刑法权威被削弱。笔者认为对于适用刑事和 解后再次犯罪的应该从重处罚，因为他不仅侵犯社会的信 赖利益，而且也是对刑法强制性、权威性的破坏。这样， 一方面可以让犯罪人明白，刑事和解在使自己获得社会认 可的同时，也为自己增加不允许再犯罪的义务。另一方面， 对于那些无法通过刑事和解顺利回归社会但符合刑事和解 条件的加害人而言，他不用承担刑事和解后再犯罪而加重 处罚的不利益。这样，刑事和解的加害人与无能力适用刑 事和解的加害人之间就以此种特殊的方式实现法律上的平 等。 四、结论 任何制度在产生之初都不可能至善至美，在构建科学 的刑事和解制度时也是如此。刑事和解制度虽然以正义为 核心价值，以修复被犯罪所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