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主义难题的语境主义解答

1、1,怀疑主义难题的语境主义解答 基思德娄斯的虚拟条件的语境主义评介 （发表于自然辩证法研究2005年第6期）,2,摘要,语境主义是当代西方知识论中占支配地位的反怀疑主义理论。语境主义者主张，知识的归因依赖于归因者的语境，知识的标准随着语境的不同而不同。在怀疑主义的语境里，知识的标准异常地高，在这种标准下，我们没有知识；在日常语境里，知识的标准相对较低，在这种标准下，我们有知识。因此，怀疑主义对知识的否定与我们对知识的肯定，两者都是正确的。,3,目 录,0 前言 1 虚拟条件的语境主义 2 德娄斯语境主义对怀疑主义难题的解释 3 对语境主义的评价,4,0 前言,知识论语境主义（简称语境主义）是近

2、年来西方知识论中谈论较多的话题，也是最近文献中占支配地位的反怀疑主义的理论。语境主义者主张，知识的归因(对命题p是否为知识的判定)依赖于归因者（attributor）的语境，知识的标准随着语境的不同而不同，“知识论语境主义是这样一种观点：一种知识主张的真值条件必然部分依赖于作出或确定这种主张的语境。” 语境主义对怀疑主义的批判建立在把不同的语境、不同的知识标准以及不同的知识加以区分的基础上。它主张，不同的语境预设了不同的知识标准，不同的知识标准决定了不同的知识归因。,5,在怀疑主义的语境里，知识的标准异常地高，在这种标准下把信念当作知识，如果不是不可能的，那也是十分困难的。然而，在大多数日常语

3、境里，知识的标准相对较低，在这些语境里，被怀疑主义所否认的信念常常可以当作是知识。因此，“怀疑主义对知识的否定与我们通常的知识论断，两者都是正确的。” 语境主义的流派众多，有基思德娄斯的虚拟条件的语境主义，德雷兹克和赫纳（Mark Heller）的拒斥闭合论的相关选择的语境主义，柯亨（Stewart Cohen）和刘易斯（David Lewis）的接受闭合论的相关选择的语境主义，莱伯（Steven Rieber）的解释的语境主义，威廉斯（Michael Williams）的推论的语境主义，安尼斯（Davis B. Annis）的社会的语境主义，讷塔的证据的语境主义，等等。在众多的语境主义中，德

4、娄斯的语境主义影响最大，也最高级。因此，本文以德娄斯的虚拟条件的语境主义为研究对象，来说明语境主义是如何解决怀疑主义难题的。,6,1 虚拟条件的语境主义,德娄斯说：“语境主义者主张，知识归因句和知识否定句（即S知道P和S不知道P以及与这些句子相关的变化形式）的真值条件，在某种形式上，随着谈话语境的变化而变化。知识的标准是不断变化的，对一个真的陈述来说，S必须满足（meet）它们（或者在否认知识的情况下，不能满足它们）。在某些语境下，S知道P要求S有P的真信念，并要求S处于一种与P相关的非常强的认知立场中，然而，在其它语境下，S知道P可能要求它是真的，除此之外，S对P的真信念只要S满足某些较低的

5、知识的标准。”“因此，语境主义者将允许一个说话者正确地说S知道P，与此同时，也允许较高标准下的不同语境中的另一个说话者正确地说S不知道P，尽管二个说话者所谈论的是某个时间中的同一个S和同一个P。”,7,对德娄斯的语境主义，布莱克（Tim Black）进行了如此概括：“在德娄斯看来，在大多数语境里，我们会认为我知道我有手。但是他也相信，在有些语境里，我们也会认为我不知道我有手。他的语境主义对怀疑主义解释的主要论证在于，他主张语境主义是我们为什么作出这些判断的最好解释。语境主义者说，知识的标准随着语境的不同而不同。在有些语境里，知识的标准通常非常高，在这样的语境里，怀疑主义者能正确地说我不知道我有

6、手。因此，像德娄斯一样的语境主义者主张，在这些语境里，我们应该接受怀疑主义的观点。然而，在其它语境里，知识的标准相对来说是较低的，因此，在这些语境里，我们能正确地说，我的确知道我有手，我们也可以接受摩尔在那些语境下对怀疑主义的回应。”,8,德娄斯的语境主义可以从其核心概念、基本原则和重要思想三个方面加以阐释。 德娄斯的语境主义的核心概念是认识立场的强度。他说：“语境主义的核心概念是认识立场的（相对）强度。”认识立场的强弱情况可分为二种：一是同一主体在不同的情境中对同一认知结果的不同知识立场的强度。假设S是认识主体，P是S相信的真信念，A和B是S获得P的二种情境，并假设“如果S在A情境中知道P，

7、那么S在B情境中也知道P”，那么S在B情境中知道P的认知立场至少不低于S在A情境中知道P的认识立场。二是同一主体在同一情境中对不同认知结果的不同知识立场的强度。在“如果S知道P，那么S知道Q”以及“如果S不知道Q，那么S不知道P”中，S对Q的认知立场的强度至少不低于S对P的认知立场的强度。由于“如果我不知道非H，那么我不知道O”，因此“我们知道非H的立场强度至少不会低于我们知道O的立场强度”，而且无论知识标准是高还是低，这种认识立场的强度关系总是不会改变的。,9,德娄斯语境主义的基本原则是敏感性原则（Rule of Sensitivity）。敏感性原则的要点有：一方面，如果信念P被当作是知识，

8、那么它必定是敏感的，“当人们断言某个主体S知道（或不知道）某个命题P的时候，知识的标准（）趋向于被提高，如果需要，则会提高到这样一个水平，以致要求S关于特定P的信念如果被当作知识，它必定是敏感的（sensitive）。”另一方面，如果信念P是不敏感的（insensitive），它就不能被当作是知识，“我们往往断定，当我们认为S的信念P是不敏感的时候（当我们认为即使P是错的，S也将相信P），S不知道P。”“我们虽然通常不是无例外地认为，如果我们的信念P是错的，我们仍认为它是我们应该坚持的，对这种信念，我们会认为我们不知道。” 12“只要S的信念P是不敏感的，那么，我们就能正确地断言S不知道P，说

9、S确实知道P只能是错误的。”敏感性原则是建立在诺齐克的知识的虚拟条件说明（Subjunctive Conditional Account）的基础上。正因如此德娄斯的语境主义被称为虚拟条件的语境主义。,10,德娄斯语境主义的重要思想是：归因者的语境影响知识的归因。语境因素，即与说话者的状况有关的因素，由于它决定知识的归因，因此又称为“归因者的因素”（attributor factors）。他说：“语境的因素，也就是我所称的归因者的因素”。德娄斯认为，语境因素影响知识的归因。他用两个案例的对比对此进行了说明。 案例A：星期五下午，我与妻子开车去银行存钱。然而到银行的时候，我们看到存款者排成长龙。尽

10、管我们希望尽快把钱存上，但毕竟也不是那么迫切，因此我建议等星期六上午再来。妻子说，“银行明天可能不开门，大部分银行在星期六是关门的。”我回答说，“不，我知道它会开的。两周前的星期六我才来过，它一直开到中午。”,11,案例B：星期五下午，我与妻子开车去银行存钱。如同在案例A那样，我们注意到排长队的情况。我建议我们在星期六上午再来，因为在两周前的星期六上午我来过银行，它一直开到中午。不过此次我们已经有一张开好的大额重要支票，如果在周一以前没有存进我们的账户，就会被银行退票，从而陷入一种窘境。妻子在提醒我这一事实后，问道：“银行有时会改变营业时间，你是否知道它明天会开门？”虽然我还是像以前那样相信银

11、行明天会营业，然而这时我会回答说：“不知道，我们最好进去弄清楚。”,12,德娄斯主张，在案例A中，我宣称知道银行将在周六营业的说法是真的；在案例B中，我表示不知道银行将在周六营业的说法也是真的。对同一问题之所以两种不同论断都是真的，这是因为在案例A和案例B中，二者的语境不同。这种不同表现在：首先，论断正确与否的重要性不同。在例B中，某些重要的事情是与银行是否在周六营业关联在一起，而在例A中，我的论断是否正确则没有那么重要。有关对知识论断为真的要求，随着利害关系而增加。其次，证据不同。在例B中我的爱人提到在过去两周中银行改变营业时间的可能性。由于提到这一可能性，因此我不能以两周前银行在周六开门为

12、理由来宣称知道银行将在周六营业，除非我能够排除这段时间内银行改变营业时间的可能性。在案例A中，由于没有提出这种可能性，我可以不考虑这种可能性，也不必排除这种可能性。,13,语境的不同，导致了知识标准的不同，知识标准的不同影响论断结果的真假。由于案例B的风险高于案例A，因此案例B的知识标准比案例A的知识标准要高，所以例A与例B由于语境上的不同，可以导致对同一问题的不同论断。,14,2 德娄斯语境主义对怀疑主义难题的解释,德娄斯用语境主义来解释来自无知的论证的说服力及日常知识的合理性，从而较合理地解答了怀疑主义难题。 德娄斯认为，在日常语境下，由于知识标准很低，因此，我们知道O。随着怀疑主义假设在

13、对话中的出现以及对话者对怀疑主义假设的承认，日常语境便变成了怀疑主义语境。由于“非H是一个不敏感的信念（即：即使非H是错的，换言之，即使H是真的，我们也坚持非H）”（例如，“我是缸中之脑”是不敏感的，因为即使我是缸中之脑，我仍会相信“我不是缸中之脑”），因此，在敏感性原则看来，我们不知道非H。,15,为了使“我们不知道非H”这个断言为真，知识的标准必须提高到一个非通常对话水平，使得常人无法企及。而且，由于我们关于O的认知立场不会比关于非H的认知立场更坚定，因此，在有来自无知的论证的第一个前提的高标准下，我们也不知道O。可以说，在这些高标准下，怀疑主义者正确地断言了来自无知的论证的第二个前提（在

14、低标准下，它也是真的），并正确地断言了其结论即我们不知道O。德娄斯认为，这种解释说明了来自无知的论证的说服力。不过，在这种解释下，由于怀疑主义是通过提高知识的标准，才获得其结论的正确性的，因此，来自无知的论证并没有威胁我们被怀疑主义所攻击的、有关认识外部世界的日常知识的真理性。这是因为我们断言有外部世界的知识的标准是不同于怀疑主义的、较低的日常标准。在这种较低的日常知识标准下，我们确实知道非H。因此，德娄斯的结论是：“虽然怀疑主义能够设置非常高的、我们无法满足的标准，但它并不能证明我们无法满足处于更为普通的对话与争论中的较为放松的标准。”,16,如果用“知道o”表示日常语境下的知道，用“知道s

15、”表示怀疑主义语境下的知道，那么，怀疑主义难题的解决可分为二种情况： 在日常语境下： ES1：我确实知道o我有手； ES2：如果我知道o我有手，那么我就知道o我不是缸中之脑；因此， ES3：我知道o我不是缸中之脑。 在怀疑主义语境下： ES4：我不知道s我不是缸中之脑； ES5：如果我不知道s我不是缸中之脑，那么我就不知道s我有手；因此， ES6：我不知道s我有手。 由于ES1和ES6、ES3和ES4并不矛盾，因此表面的矛盾消除了。由于日常语境下的知识处于怀疑主义质询的范围之外，因此怀疑主义难题就解决了。,17,3 对语境主义的评价,对语境主义，人们提出了不少批判。批判主要集中在二点：一是反对

16、知识标准的语境敏感性；二是反对语境主义的妥协性。第一种反对意见的突出代表是叶尔喀佬（Palle Yourgrau）。他认为，如果语境主义者主张知识的标准随语境的改变而改变，那么语境主义者必定会同意下列对话。其背景是：A和B正在动物园的斑马笼子旁。,18,对话1： A：那是一匹斑马吗？ B：是的，它是一匹斑马。 A：但是你能排除它只是一匹巧妙伪装的骡马吗？ B：不，我不能。 A：因此，你承认你不知道它是一匹斑马？ B：不，先前我确实知道它是一匹斑马，但在你提问后，我不再知道了。 叶尔喀佬认为这段对话是荒谬的，因为在B的认知状态发生改变的对话过程中并没有什么东西改变，B在对话开始时的认知状态与对话

17、结束时的认知状态一样地好，因此，如果B在对话开始时知道那是一匹斑马，在对话结束时也应知道。他的结论是，知识的标准是不变的，不会因提到某些怀疑主义的可能性就会改变知识的标准。,19,对叶尔喀佬的反对意见，德娄斯提出了反驳。他说一旦A引入了怀疑主义的可能性，就提高了知识的标准，因而B不能再真实地说他确实知道它是一匹斑马。因为一旦知识的标准提高了，知识属性的真理性包括过去某段时间曾经应用的属性，必定要依照那些较高的标准来判断，在这种较高的标准中，既没有过去的B，也没有现在的B能知道那是一匹斑马。 德娄斯还设想了另一种对话，并对此也进行了批判。亨利是A和B熟悉的朋友，正在动物园的斑马笼旁，对亨利是否知

18、道他正在看的东西是斑马，A和B有这样一段对话（由于他们相隔很远，亨利不知道他们的对话）：,20,对话2： A：亨利知道那是一匹斑马吗？ B：是的，他知道。 A：但他能排除它只是一匹巧妙伪装的骡马吗？ B：不，他不能。 A：因此，你承认他不知道它是一匹斑马？ B：不，以前他确实知道它是一匹斑马，但在你提问后，他不再知道了。 在对话里，亨利是否知道那是一匹斑马似乎完全由A和B的对话决定，而亨利自己的语境没有丝毫改变。这是件奇怪的事情。 德娄斯认为，不能说“亨利是否知道那是匹斑马依赖我们的语境”，而应说“是否我们能真实地断言各种关于亨利的知识语句依赖于（至少部分依赖于）我们的语境。”因此，在对话1和

19、对话2中，B的结论都是错误的。,21,第二种反对意见认为，语境主义策略是一种妥协的策略。因为语境主义者一方面主张，在日常语境下，我们有知识，另一方面又说在怀疑主义语境下，我们没有知识。语境主义者既肯定日常知识的合法性，又承认怀疑主义的合法性，这是对怀疑主义的妥协。对语境主义的妥协性，索萨（Ernest Sosa）和柯因（Jaegwon Kim）有论述，他们说：“知识论语境主义者对怀疑主义者的回应是一种独特的混合：它是一种妥协和一种错误的归因（attribution of error）。”在对待怀疑主义的无知识论证上，“语境主义者既拒绝否认其前提，事实上也拒绝否认其结论。这是一种妥协。然而，怀疑

20、主义者被指控犯了这样的错误：没有看到知识的主张蕴涵有语境敏感性；假定知识的主张在所有的语境甚至在远离任何怀疑主义挑战的语境都是错误的。语境主义者认为，事情的真相是怀疑主义者的挑战辩证而又真实地提高了知识归因的标准。然而，在大多数低标准的日常语境里，对知识作出正确地归因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正常的。”,22,笔者认为，反对者虽看到了语境主义的妥协性，但没有找到语境主义的根源所在，更没有提出合理的解决方案。不仅怀疑主义否认我们有知识是错误的，而且怀疑主义借以否认我们有知识的论证也是错误的。语境主义以“高标准”为由，承认怀疑主义论证的正确性，承认在“高标准”下怀疑主义认为我们没有知识也是正确的，这是对怀疑主义的妥协。语境主义对怀疑主义的妥协不仅是不必要的，而且是错误的，其错误的根源在于主张“所有语境都是平等的”。虽然国内外有不少语境主义者主张“所有语境都是平等的”，但事实上，语境具有不平